金钏之死,是《红楼梦》里具有转折意义的一件事。
金钏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丫鬟,她因为和贾宝玉说了几句调笑的话,便被王夫人视作“下作小娼妇”,被王夫人无情地撵走了。她不堪受辱,投井自尽。
(资料图)
王夫人之所以会因为金钏和贾宝玉的调笑而感到愤怒,主要是因为她觉得金钏是在勾引自己的儿子学坏。但是,金钏真的是在故意教坏贾宝玉吗?
其实并不是,金钏之所以会做出让王夫人无法接受的“无耻”行为,是因为她和贾宝玉都误以为王夫人睡着了,所以才在侥幸心理的作用下说了两句略显轻薄的话。而且,是贾宝玉主动想要亲近金钏。金钏又是“摆手令他出去”,又让他去找贾环和彩云,并没有真的勾引他。因此,曹雪芹在第三十二回的回目里明确写到“含耻辱情烈死金钏”。曹雪芹这是在告诉读者,王夫人冤枉了金钏,羞辱了金钏,金钏只能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。
贾宝玉在王夫人打骂金钏的时候“早一溜烟去了”。表面上看,贾宝玉显得很懦弱,甚至是见死不救。但是,贾宝玉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?那么,藕官、柳五儿、彩云等人出事的时候是谁挺身而出保护她们的呢?那么,怜香惜玉的贾宝玉为什么不能替金钏说情呢?
因为贾宝玉真的无能为力。他如果为金钏说情,便会进一步激怒王夫人,让王夫人更加认定金钏是“狐狸精”,不仅救不了金钏,反而会让金钏承受更大的侮辱。
在等级森严的贾府,金钏的生死荣辱完全取决于王夫人的态度。王夫人认为金钏会勾引坏贾宝玉,容不下她,那她就是红颜祸水,不是也是。
在得知金钏自尽后,王夫人感到不安。可见,王夫人并非冷酷无情之人。但是,她也仅仅只是感到不安而已,并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。否则,她后来就不会又撵走晴雯等人了。
王夫人希望儿子有出息,接受不了儿子沉溺在温柔乡里,这是人之常情。可是,她用如此简单粗暴,杀鸡儆猴的方式能起到效果吗?她这样做,伤害了儿子贾宝玉的心灵,不仅没有改变儿子的叛逆,反而进一步激发了他的反抗情绪,加深了儿子对现存制度的质疑。
薛宝钗在得知金钏自尽后,表现得非常务实且冷静。她认为金钏因为赌气而投井,是糊涂,认为王夫人多给金钏一些丧葬费就可以了,不必为此事太过挂心,还拿出自己的衣裳给金钏裹尸体。可以说,她很体贴王夫人,尽心尽力在安慰王夫人,努力在降低金钏投井事件造成的不良影响。在当时的环境下,薛宝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。
王夫人和薛宝钗都没有把金钏的命放在心上,都认为这件事用金钱就可以解决。她们把生命完全物化了。封建等级制度让她们并没有意识到,金钏的自杀是一个美好而鲜活的生命的逝去。
贾宝玉则不然,他是真的把金钏的命放在了心上的。所以,他会因为金钏的死而心痛不已,会在挨打之后梦到金钏,会在王熙凤生日当天偷偷去祭奠金钏。没错,是贾宝玉的轻浮害死了金钏。但是,贾宝玉对金钏的生命是尊重的。
贾政在得知金钏的死讯后震惊不已。不过,他考虑更多的是贾府的名声体面,并不是真的同情金钏。
贾环很过分,他利用金钏的死在贾政面前进谗言。他这样做,不仅加深了贾政对贾宝玉的厌恶之情,也玷辱了贾宝玉和金钏的名誉,加重了金钏之死的不良影响。他因为嫉妒贾宝玉受宠,便造谣生事,唯恐天下不乱,真的是既可悲,又可恨。可见,一个畸形的原生家庭会对一个人造成多恶劣的影响,让他变得多么冷漠,甚至卑劣;一个缺少关爱的少年会用多么下作的手段进行报复。
金钏的妹妹玉钏性格率真。因为姐姐的死,她对贾宝玉心怀不满,甚至对他“满脸怒色”。贾宝玉心怀愧疚,对玉钏温柔体贴,还哄着玉钏吃了一口莲叶羹,甚至在自己被烫伤之后只关心玉钏烫到没有。当然,一口莲叶羹弥补不了金钏逝去的生命,但是却可以让玉钏感到些许温暖;的确,贾宝玉对玉钏的关怀弥补不了自己的错,却体现出一种反思精神,一种人道主义。
在我看来,金钏的死至少可以给读者以下启示:做事要有分寸感;要珍视自己和别人的名声;要正视自己的过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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