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小刀,设计师、音乐人。
“荒野之国”就是所有小朋友们的那个“秘密基地”。小朋友其实不重要,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是从小朋友长过来的,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是否依然住着那个小朋友。
所以我做了这样一个场景,希望每个人进入“荒野之国”那个门以后,都能够立刻变回小朋友。
荒野之国
2021.12.12 上海
饿不饿?我饿得不行了,刚才偷跑出去买了一袋大白兔,还剩下好多。
剧场工作人员:请勿在剧场内饮食!!!
2012年,我36岁,处在特别低谷的时期,有个人给了我一首诗。
我大概翻译一下这首诗:
我再也不去上班了,我要抱着一把焦尾琴,做一朵自由的白云。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懂我的琴声,就是钟子期,他已经死去了。但还好有秋天,秋江边飘来的白鹭可以听懂我的琴声。
于是,我就做了个决定,离开北京去云南。
一个人什么时候最开心?我觉得有两种时候最开心。一种是小时候,从出生到成熟到衰老,其实小时候是最开心的。
小时候没有人管你,无忧无虑,顶多就是犯了错误被家长和老师说的时候会找一个小角落躲起来,希望他们找不到你。
这个角落要很小,越小越有安全感,它叫做“秘密基地”。
还有一种开心就是秋天的时候,果实熟了,有吃的,能吃饱就特别开心。
我到云南之后做了一名木工,每天跟木头打交道。
我的父亲是一名木工,这是我小时候曾经见过的场景,我觉得我应该把它找回来。
这是我做的一把椅子。
我觉得一个男人犯了错误,如果跪洗衣板,特别不体面,所以我用洗衣板做了一把椅子,他们犯了错误可以很体面地坐在上面。
这是我做的第一栋房子,都是木结构。
它外表特别丑陋,但是里面很漂亮,如同我这个人,长得并不帅,但内心很火热。
我不能被称为建筑师,因为我不够资格,所以我只能大量地去实践,去跟材料打交道。
我就一直这么做,做到了有人真的找我做房子,我也陆陆续续赚到了一些钱。
这个独栋的房子就是帮一个甲方做的。
赚了钱以后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,有野心了。
我租了块地,以为自己可以在地上种房子,到了秋天收获了就卖掉。
结果这个房子没种多久,有关部门就来人了,说你这是不合法的,都要那个字。
结果我种的这些房子就都被那个字了。怎么办?梦想不能破灭。
房子种在地上,拔不出来。那房子能不能变成一个旅行箱,可以随时推走呢?
所以我开始在房子下面加轮子,他来查我的时候,我就把房子推走了。
但是后来房子越做越大,推不动了,怎么办?
我就开始买电机,买控制器,买电瓶,把房子做成能开动的,等他来查的时候,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把房子开走了。
这一套房子叫清风书房。
建清风书房的时候,我用了一些小小的聪明,把这栋房子悬空了。尽可能不占农田用地,尽可能不破坏土地,否则的话真的是违法的。
为什么介绍这栋房子呢?我在这栋房子里整整待了七年——不是住在里面,就是白天在里面工作。
我没有学过美术,七年时间里我就在这想各种各样的事情,把它们画成草图,再逐渐把它们实现出来。
这七年我还做了什么事情呢?这七年我在脑海里写下了几个字:老子要做一百栋房子出来!
七年之后:
我随便挑几个例子讲一下,这是一百栋其中的一栋。
这栋房子带厕所,带滑梯,带舞台,带悬挂的化粪池,也就是说你开着这辆车在路上跑,你的屎可以在空中飘扬。
它是一个咖啡馆,一个书店,一个花店,一个服装店,一个杂货店,任何店都可以。
它里面的空间陈设既可以住人,也可以变成一个你想要的店。它没有名字,名字你来起,因为你可能是甲方。
我为什么不敢说自己是建筑师?因为我连混凝土都没有用过,前些年才真正敢实验。
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混凝土,他们委托我做一个能够演出的小剧场,我就尝试了一下混凝土。
这个建筑很简单,就是一个穹顶形状,钢结构,不锈钢钢网把它全部铺满,最后再抹水泥。
在做这个的过程当中,我觉得好无聊,这个建筑好死,你进去之后,它的一切都是不动的。
所以我就自己出钱,加了一左一右像星空轨道一样的滑梯。
小朋友可以从一边跑上去,经过的最高点是一个房子,然后再滑下来。
有了这个滑梯,这个剧场里面的演出就变得演不了了,因为小朋友实在太多了,上面太吵,但它的确实现了甲方的愿望——特别聚集人气。
这是目前为止我做的最高的一栋房子,有三层楼那么高,也是一个做演出的剧场。
它的内部结构复杂到令人发指,我又不会画图,只能边做边弄。
我们是特别快的,这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从开始到完成一共用了27天。
和今天活动的主题——每天都在和细节搏斗完全相反,我从来不盯着细节,所以今天来一看,他们的屏幕竟然这么清晰,我房子的瑕疵全都暴露出来了。
一直到去年,我的女儿出生了,我想给她做一个小小的“国家”,画一个小小的“国旗”,写一首小小的“国歌”,送给她作为礼物。
这时候我就有经验了,租了一块合法的商业用地,就这么大。
这块地特别荒,几乎是没有路的,像这样的情况都属于找的好角度拍的一些好照片。
首先要给它起一个名字,但你起一个名字叫“国家”,那国家能认吗?
没有路看起来就特别荒野,于是我就起了名字叫“荒野之国”。
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修路,路特别重要,没有路的话,哪都去不了。
第二件事情就是要接电,所有的电缆都要埋在下面,非常非常辛苦。
我因为不是设计师,而且没有具体的图纸规划,就做到哪儿算哪儿。
有了电,小房子们就尝试接上灯光,感觉还不错。
有路了,有电了,还差什么?还差水。
没有水怎么办?那就挖井。挖完井以后还不能停止,还可以把它变成一个湖。
在湖中心堆一堆土,土上面放一个房子,就是一个小岛。
这个小岛,你还可以再赋予它一个故事。如果你生病了,你划着一条小船,上了一个岛,岛上有个庙,庙里有个大夫,所以这个岛的名字叫“针灸岛”。
大家想过没有,在中国的文字里,“针灸”和“岛”从来没组合在一起过,这就是创意。
像“天气晴朗”“白日依山尽”,这些字经常挨在一起,可以成为邻居,成为夫妻,成为朋友,成为仇人,但“针灸岛”从来不是词组。
树,整个区域就这么一棵孤零零的树,如果不去把它保护起来的话,肯定会被人砍掉的。
那就把它变成商业区,做成一个树屋。
这个树屋后来做成了三层,第一层是一个喝茶的地方,第二层是个咖啡馆,偏大,第三层是个七岁小朋友可以住的房间。
在那片荒野里面它是最高最大的一个存在。
这是落日的时候,光照到茶室的场景。
再说一下云,云是最好的背景。
我为什么选择云南,为什么放弃那么多年的人脉关系和虚无缥渺的资源?
我觉得云就是最好的答案,七彩的云,泡沫云,大片的云,小片的云......
这样的场景是无法人为制造出来的,幻想一下,这个叫“武士”的房子如果是处在一个灰蒙蒙的天空下面,它就没有这样的效果。
小时候,在冬天经常见到有人把松树毛垒成一定的体量,然后用来烧火取暖。
我也收集了一些松树毛,用它们做成了迷宫滑梯。
这个堡垒一样的东西是空心的,它的施工难度特别大。要让小朋友能够钻进去,还要把它们变成迷宫。
我还做了一个这样的梯子,这个梯子从地面升起,升向天空,没有支撑。
所有人见到之后都说,乔小刀,你这个人的职业生涯快结束了,你敢违背力学,真是胆子太大了。
后来我也听了他们的劝告,我决定改建。这样设计真的是太危险了,那就给它加重,上面继续不做支撑,直接又加了栋房子。
还赋予了它新的故事,因为这个房子是用铁网做的,特别漏雨,所以它叫“漏雨美术馆”。
每次展览的时候,只能在屋顶最尖部40cmX40cm的地方挂一幅画,只有那个地方是防雨的。
所以我就说,一个艺术家一次只能展览一幅作品,观众每次只能上一个人,我觉得这样错上加错也是一种想法吧。
这是晚上亮灯的时候,完全像动画片一样。
这些幼儿园的小朋友毕业了,来这儿拍毕业照,这是真的,立体的,不是画的。
我是从2021年,也就是最近才开始出山讲话的,所以语言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。
这七年时间里我基本上不接触任何人,不见任何朋友,把所有时间专注在做木工、做房子这一件事情,所以今年突然有很多人加我微信,我还有点备注不过来。
有时候我们在某一科目或者某个方面可能很笨,觉得自己是笨鸟,但通过阅读,或者自己反省、体会,可能会获得改变的力量。
所以我把这个笨鸟一样的房子做成了一个诗歌书店。
为什么做诗歌书店呢?因为我觉得一个书店里有社科类、文学类、幼教类的各种书,那书就很杂,不好归类。
所以我只放诗歌类的书,主要原因就是诗歌类的书没有人偷,因为它实在太不好卖了。
但这书店肯定有最好的场景,从书店的窗户看出去是这样的。
其实我特别遗憾,我已经落后了,本来都是应该给你们呈现视频的,但我不会做,我又不好意思倚老卖老地求年轻人,因为我觉得这会暴露我的笨拙。当时“一条”来拍的时候,那个视频简直太好看了。
我们所有的房子都要有二楼,因为我希望这些小房子都有住的功能。
你看着觉得这是一个普通的房子,但是它们都有高低的错落,能感受春夏秋冬的变化,还能有住的功能。
我还希望这些小房子们在夜晚看着都很好看,刚才大家看的每一栋房子我都会配一张夜景,因为夜晚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,夜晚才是真实的你。
这是白天。
这是夜晚。
二楼那个小房间可能就住着孤独的你。
任何建筑都是死的,放在那都一动不动,但是我可以给我所有的建筑戴上帽子。
在座各位有好多戴帽子,为什么戴帽子呢?因为好看。
但戴帽子还有另一个用处,可以遮羞。
我的建筑很丑陋,所以我要给它们戴上帽子,但这个帽子一定要能动。
▲ 素材来源 网友:亭子在路上
所以风特别重要,风一吹就让你觉得特别治愈。
▲ 素材来源 网友:亭子在路上
这就成了一个很美的背景。现在是手机时代了,审美不再依靠眼睛。
现在审美的评判标准是——路过此地,一个陌生人是否会掏出手机。
如果路过此地,这个人连看这个东西的兴趣都没有,那设计师是得退钱的。
这些是我女儿每天的玩伴,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东西,但都是实物,都是能开动的,速度还挺快的。
她会和这些怪物们成为朋友,也会对这些怪物们指指点点,遇到问题了我也不会管她。
不光是我的小朋友,我们云南丽江市的绝大多数小朋友都来过这里,“荒野之国”就是他们的那个“秘密基地”。
小朋友其实不重要,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是从小朋友长过来的,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是否依然住着那个小朋友。
所以我做了这样一个场景,希望每个人进入“荒野之国”那个门以后,都能够立刻变回小朋友。
我每天特别忙,但是我一听到很多小朋友来的时候,我都会腾出点时间,然后把我自己变成小朋友,跟他们一起玩。
我们也有很多这样自己造的车,都是电瓶的,挺安全的。
我会用这样的车带他们,他们那种尖叫声,那种快乐声,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特别治愈我。
这就是我们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,可以每天带着这些小朋友跑。
我的故事基本上分享完了,这就是那个内心长不大的老男孩,他的名字叫乔小刀。
他一直在做梦,他的梦到今天还没停,他的梦是要做到刚才你们见到的所有场景全部飞上天空。
如果你有疑惑,没关系。
在不同的时间,不同的地点,不同的困境里,可以重新解读这首诗。
我刚才怎么翻译的,可能大家已经忘了,但此刻我可以重新翻译一下:
告别城市,带上我所有的悲伤,离开你。尽管我一无所有,幸好只剩下我自己,还可以重新开始。
谢谢,我讲完了。
彩蛋
你们也不邀我返场,看来你们是真饿了。我唱一首歌,送给又困又饿的人,这首歌叫《晚安宝贝》。
▲ 乔小刀《晚安宝贝》一席live版
你们赶快嚷嚷再来一首,要不然我真下去了。临时再加一首,我嗓子刚开开就让我下去了,有点于心不忍。
反正我刚才讲得挺快了,已经压缩时间了,再让我浪费一首歌的时间,我唱一首歌叫《没有人能够记得你》。
其实我这些年一直有在写歌,这首歌代表了我的心声,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没有人记得我了,但没想到一席后来还是给我打电话了。
▲ 乔小刀《没有人能够记得你》一席live版
谢谢,谢谢上海,谢谢一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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