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徐尔 主播/鲍育兴
【资料图】
寒冬腊月,你穿过用稻草和芦花制作的鞋子吗?
上世纪七十年代,我从双凤南新校调至缪泾小学任教,发现三位同事白天执教鞭教学,晚上搓草绳兼做芦花靴。
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。清贫的岁月里,村村户户都设法搞副业,增加收入改善生活。缪泾村的农民以做芦花靴为副业,因品质上佳而名闻一方。
芦花靴保温性能好,是那个年代的保暖鞋。它用刚收割的稻草和芦花作原料,有一股淡淡的稻草清香;白色的芦花,金色的稻柴,疏密有致地镶嵌着,显得厚实朴素;芦花靴头大口圆,胖乎乎的,一副可爱模样。天再冷,穿上它,脚总是温暖的,可防生冻疮。
芦花产自长江岸滩。立冬前后,芦花开放,正是捆扎芦花的好时光。缪泾村的社员三五一伙,半夜一过,骑了自行车,带上蛇皮袋去捆扎芦花。到达江边,天依然漆黑一片,大家磕磕绊绊潜入芦苇中,顾不得手指被锋利的苇片划破,用镰刀拼命割芦花。待捆扎上数袋,回到村里,稍事休息再出工。
江岸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是保护江堤的。花谢苇枯后,割下、劈开做成芦席, 是造草屋的建筑材料,也是农村副业的一笔收入。在芦苇丛中大把捆扎是不允许的,实际乡亲们是摸黑偷芦花。
缪泾小学地处生产队中心。那时的学校是开放式的,社员们时不时来学校办公室聊聊,喝点水,学校的老师也常和社员聊起扎芦花的事。大家兴趣盎然地介绍自己如何与管芦苇的“斗智斗勇”,而“哀兵之计”是大家公认的最好办法。有时被看芦苇的逮个现行,要没收芦花,于是递上香烟一支,诉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,家庭困难,有了芦花才能做出芦花靴。江滩上这么多芦花,稍微拔点也不要紧,待我扎了这几袋,可以做一冬的靴,求你帮帮忙,下次保证不来了。看芦滩的也是农民,这么一说心也软了,就放了一马。
隆冬,朔风紧吹,正是芦花靴热销当口。寒夜星月无光,缪泾河畔的农舍里热气腾腾。高悬房梁上的15瓦电灯散发昏黄的亮光,男女老少全家上阵,孩子清理稻柴,去掉柴壳,把稻草敲软再搓绳;年轻人利用一只木制的鞋状工具,把草绳压成靴底,谓之推靴底;老人用稻柴夹上芦花,向上盘成半成品。最后一道工序叫收口,由老把式把关,将芦花掺在鞋口中,编成光洁紧凑、芦花均匀的靴面。考究一点的,再在其中塞些布条,更牢固柔软,可卖个好价钱。可那年代布条难觅呀,每一块破布都可利用,即使比手掌还小也舍不得丢掉,可以用来纳布鞋底。大家把破得不能再用的被单或衣服撕成条状,塞进芦花靴。在乡亲们手中,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废物。
芦花靴批量生产出来,本地消化不了,就销往外地市场——常熟支塘一带。同事张老师只能等星期天去卖,闲暇时,他跟我聊卖靴之事。
卖靴得半夜起身,“心忧炭贱愿天寒”,他们和卖炭翁心境一样,虽然半夜起身冻得够惨,却总盼“强冷空气南下”,天越冷越好,不但好卖且可卖个俏价。捆扎芦花是集体行动,卖鞋得独辟蹊径。为卖得快,必须去别人不去的偏僻乡镇农村。
一大早,卖鞋的人自行车前后左右挂满了芦花靴,顶风骑上一个多小时到达常熟支塘、白茆一带。此时天色微明,正是人们赶集之时,卖鞋的自己脚上先套上一双芦花靴权作广告,再高八度叫卖引来顾客注目。如果落市了,鞋没卖出多少,还得走街串村边走边喊。
“阿要买芦花靴——”一听太仓方言便知道是双凤一带来的。农村的路都是泥路,夜里北风一吹,路冻得像石头,阳光一晒,泥土融化了,自行车无法前行,那真到了叫天天不应、呼地地不灵的尴尬境地。
整天拨弄稻草芦花,乡亲们手掌开裂了,手指上渗出鲜血,但顾不上,用橡皮胶布裹一裹又开干了。学校里有只保健箱,配有红药水、橡皮胶之类的用品。社员有时路过,会来办公室要点橡皮胶包扎一下。
在生产队劳动时,乡亲们任劳任怨,不叫苦叫屈怨天尤人。大家知道,我们是农民,农民就是这个命,只要手脚不闲拼命干活,再把孩子拉扯大,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。他们也不去和别人攀比收入,只是精心计算着眼前这一大堆靴子如何变现,计算着一家子的生计。
作者:徐尔
太仓人,1947年2月出生。退休前在直塘小学工作。苏州市作家协会会员,曾在省市级儿童文学期刊上发表儿童文学作品数十篇,在省市级报纸副刊上发表散文400多篇。
主播:鲍育兴
国家二级播音员,江苏省朗诵协会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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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 娄江夜读|芦花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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