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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子的圆满
□ 原丽云/ 文
(资料图)
已近小雪，似乎秋的味道反而更加浓烈。单是小雨中乘着风坠落的叶子就很是吸引人。不仅其色彩，其形状，更有其坠落的整个短暂的过程。
叶子落地，顺应季节，顺应天时，应该也是叶子的一种圆满。
七八十年代的农村，每周一次的休息，因作业量小，也不再像春秋季节那样要时常到田里做事。于是背起柳条编织的大背篓，拿把竹子做的耙子，约了发小，到山上搂叶子去。
钻进”哗啦啦"作响的山林子，分散开去。之后搂叶子的耙子"哗哗"地响起，背篓满了，再用力摁瓷实。完了，浑身已是热气腾腾，汗涔涔的了。
当两根背绳深深地陷进皮肉里，呲牙咧嘴，吭吭哧哧，小心谨慎，前仰后合，左摇右晃，跌铁撞撞，最后在山道上出现了两个稳稳当当移动着的小山包。
说来可笑，当时只顾得寻找哪里的落叶最多，哪里去关注叶子是什么颜色，什么形状？只有搂叶子发出的”哗哗”声，若影子一样，在我闲暇时，会时隐时现。
就这样，不足百斤的体重，硬是背着超极限的负荷，把枯叶子”哗啦啦“”地倒进猪圈，看着猪撒着欢儿。娘含着疼惜、带着欣慰帮我整理蓬乱的头发。也就在那一刻，轻若叶子的身体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在周身漫延，同时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在心底沉稳地升起站立，拳头攥起。
在三年前奶奶出殡的当天，瘦小的妈妈伏在我的胸前，紧紧地搂着我痛哭不止。一时间难以抑制的痛无情地撕咬着我，我想逃脱那种煎熬，于是目光投向路旁的一排参天白杨，那上面不多的叶子在凉风中倔强地举着，像一面昭示的旗子。后来我平静地搂着妈妈说，一切都会好的。这是娘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撕心裂肺放声地大哭。
曾经爹娘带着我们姐妹，或搬迁或重建，前后换了四次住处后，最终，在笫五处安稳了下来。家啊，这片风雨飘摇中的叶子终于投进了踏实且温暖的大地怀抱。有时候，细想，人一旦下定了决心，即使天大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？！
肩膀的疼痛在之后开学的日子里伴着欢乐慢慢消失。
我随手拾起一片叶子，上面的色彩，有银杏叶的黄，有海棠叶的靛青，有朝霞中的紫蓝，有柿子叶的霜红，边缘也有大地的土黄。居然如此丰盛的色彩积累于一起，明艳至极。似乎长这么大一片叶子笫一次触及我的心弦，我不觉细细观赏一片叶子的容貌。的确，谁不期盼生活一直丰盈着甜美的味道呢？
我开始放眼远方。想来，昨日的落叶一定同眼前的一样透着美的，只是当时不懂或来不及，更或没时间去感知罢了。
"哗哗……"园林的一条小径上，一位老者在清扫着落叶，像张弓。“哗哗”，一下，两下……动作重复着，很坚定，很用心……
我想：每片叶子，包括一切都会落地，都会圆满的。
风停雨住后，呈现在眼前的，一定会是一条干净明朗的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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