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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里最旧的那一套上下册的《三国演义》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版本，还是我进小学后先祖父领着我，到复兴公园门口当时设在那里的一个很小的书刊门市部里买来的。大约祖父认为小孩到了这个年龄，可以系统地看一点大部头的中外的名作了。他也想得很周到，特意去买来一部新的，可以说是属于我自己的书的起头了。
三国首回，除了刘关张桃园结义之外，曹操也出场“露了一脸”。小孩子读书，注意点与大人不一样。我记得当时翻开三国，读那第一回，却奇奇怪怪地比较了一番出场人物的身高。玄德是“不甚好读书，性宽和，寡言语，喜怒不形于色，素有大志，专好结交天下豪杰，生得身长七尺五寸，两耳垂肩，双手过膝，目能自顾其耳，面如冠玉，唇若涂脂，中山靖王刘胜之后，汉景帝阁下玄孙”。翼德是“身长八尺，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，声若巨雷，势如奔马”。关公是“身长九尺，髯长二尺，面如重枣，唇若涂脂，丹凤眼，卧蚕眉，相貌堂堂，威风凛凛”。那么，在刘关张中，关公最高大，张飞次之，刘备比张飞“矮个半头”。读到回末，曹操出场，曰：“身长七尺，细眼长髯……小字阿瞒，一名吉利。操幼时，好游猎，喜歌舞，有权谋，多机变。”这样比较下来，曹操的身量，更比玄德“矮个半头”了。这个真是有趣，所以一直记到现在。
后来看杨绛先生记写《围城》的钱锺书，知道锺书先生小时候读中国的古章回小说，也喜欢做类似的比较，但他比的是各本小说里英雄手中兵器的分量。杨绛先生说得很幽默：“他纳闷儿的是，一条好汉只能在一本书里称雄。关公若进了《说唐》，他的青龙偃月刀只有八十斤重，怎敌得过李元霸的那一对八百斤重的锤头子；李元霸若进了《西游记》，怎敌得过孙行者的一万三千斤的金箍棒（我们在牛津时，他和我讲哪条好汉使哪种兵器，重多少，历历如数家珍）。妙的是他能把各件兵器的斤两记得烂熟，却连阿拉伯数字的1、2、3都不认识。”
小孩子自有小孩的风趣，如今想来实在是难得。（李荣）
标签： 孟德比玄德矮了半头
我家里最旧的那一套上下册的《三国演义》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版本，还是我进小学后先祖父领着我，到复兴公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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