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读｜留一个空盆在阳台

• 2022-05-09 06:34:48 来源：腾讯网

空盆里会长出什么花草来？这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盲盒礼物。

家里总有些只剩干土的空花盆，扔在阳台角落里无人问津。但是，一到春天，这些貌似空空如也的花盆里，忽然就有些嫩绿的芽儿冒出来——仿佛无中生有，令人既感叹泥土孕育生命的力量，也感叹春天具有召唤生命的魔力。不管长出来的是什么植物，我都会怀着欣喜的心情观察它们，感怀万物生长的不可思议：在你不以为意、茫然无知的时候，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种子，其实正在你的身边，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它的时机。

这些凭空生长出来的新芽，最开始的时候，我们几乎是不认识的。也许是自我保护的一种选择吧，植物最初的两片叶子都十分相似，只有第三片，才是真叶。但就算是长出了真叶，也不一定就认识。如此一来，每年初春，看能长出什么花草来，就好比开盲盒。

最常见的往往有牛筋草、野燕麦草和马唐草。这些小草，幼年的时候，柔嫩纤细，和人类那些婴儿期的粉嘟嘟的小宝宝一样惹人怜爱。诗人说：“天涯何处无芳草”。真的是春风所到之处，只要有一层薄土，再贫瘠的地方也会有小草生长。

有些草是开花的，比如飞蓬。飞蓬隶属于庞大的菊科家族。晚春初夏开出轮盘似的小花朵，粗看质朴犹如村姑，细看则金黄色的花盘外周，细长的花舌丝丝缕缕，带着微微的粉，闪着银丝般温润的光泽。

黄鹌菜、繁缕、通泉草、婆婆纳、宝盖草……这些，也都是空花盆里可能冒出来的闲花野草。婆婆纳的花，可爱的蓝色，像小星星，阳光下，仿佛能看到它们在调皮地眨眼。繁缕，真的是繁繁复复，丝丝缕缕，一个不留神，就开了小小的白色花，结出无数的细沙般小的黑色种子，撒遍角角落落，看着柔弱，却就成了土中的霸主。黄鹌菜开黄色的花，结白色毛绒绒的种子，随风飞扬，落地生根。通泉草的名字好听，且有些幽玄的感觉，被好事者附凿上庄公母子“不到黄泉不相见”的传说。宝盖草，叶的样子特别，花也特别，草如其名，草叶团团如佛前的蒲团，开出的奇特形状的小花被人描述为“托钵小和尚”。

个别年份里，空花盆里会给我们一些额外的惊喜，开出的花像模像样。比如三叶草、比如牛茄子。三叶草有红花和黄花的，长着长着就盈盈一盆。牛茄子是天外飞仙，不知从何而来，白色的花，五角星形的花瓣向外翻卷着，黄色的花蕊拢成一簇，像小钉子一样杵在花心，清爽好看。秋天结的果子，红彤彤的，像一颗颗大珠子。

每年春天，与它们相遇相识，看它们生长。黄庭坚赏花后有佳句：“出门一笑大江横”。其实种子所有的努力，并不是为了让你看或者让你笑，而是为了响应它使命的召唤——努力赶上季节的趟儿，然后去用一生的时间，完成一个小小物种的繁衍，既不能早，也不能晚。万物如刍狗，就是这样按照一个仿佛经过精密设计的大自然的节律，在大地上，在四季轮回中生生不息。（刘燕飞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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