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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州海棠“寻香记”
汪 建
乐山旧称海棠香国,这是不争的史实,现存的所有志书以及古人的吟诵唱和中,都有确切记载。尽管在当今,有过“嘉州海棠是什么品种”的争论,但嘉州海棠有香则是众口一词的。因此笔者认为,香,就是嘉州海棠的魂魄所在。之所以从唐以来,历朝历代传唱不绝,盖因他处海棠无香,唯嘉州、昌州海棠有,加之花开时节的繁盛耀眼,自然赚了不少溢美之词。
嘉州绿心公园贴梗海棠(宋亚娟 摄)
如今千年过去,嘉州还是过去的嘉州,只不过换了一个乐山名字。但海棠早已不是过去的海棠,除了无香不说,其繁盛貌,逊色往昔几条街,因此,我们有必要寻踪一下过去的历史,了解祖先们曾如痴如醉热捧海棠的情形,搞清“魂”的来龙去脉,也为今后自称家乡是“海棠香国”的我们增加一点底气。
乐山市滨河路海棠(罗莉 摄)
嘉州海棠的历史
嘉州海棠起于何时?盛于哪代?我们只能依靠方志与古籍。乐山仅存的方志,目前有明万历、清康熙的《嘉定州志》和清嘉庆、同治的《嘉定府志》,以及清代和民国的《乐山县志》。在明、清两部《嘉定州志》中,对于海棠的记载非常简单。其“花之属”一栏内仅有两字“海棠,微香”,而过后的府志,反比以前详细许多。在同治《嘉定府志》中,“花之属”一栏是这么表述的:“海棠,《花木记》凡花木名海者皆从海外来。《青莲诗注》海红乃花名,出新罗国是也。《广舆记》嘉州出者香。《酉阳杂俎》嘉州海棠,色香并胜。《阅耕余录》嘉州海棠有香,独异他处。”后两本对嘉州海棠定性表述的书,分别是唐、明两朝人所著。除此,我们所能了解的,就是文人墨客的吟咏。
历史记载,对海棠有吟咏始于唐代。唐代嘉州刺史薛能有诗,“四海应无蜀海棠,一时开处一城香。晴来使府低临槛,雨后人家散出墙。”(《海棠》),这在同一时期诗人吴融的诗句里得到印证,他说:“长安如种得,谁定牡丹夸。”苏东坡也对海棠赞口不绝:“东风袅袅泛崇光,香雾霏霏月转廓。只恐深夜花睡去,高烧红烛照红妆。”而宋朝的沈立更是推崇备致:“岷蜀地千里,海棠花独妍。万株佳丽国,二月艳阳天。”可见当时蜀地海棠遍地,春来如潮。但真有香的,只有今乐山、重庆的大足,这在张所望的《阅耕余录》可查。该书载:“昌州海棠独香……号海棠香国。”接着又讲“蜀嘉定州海棠有香,独异他处。”宋代王十朋的诗中也证明过后的张所望没有乱说,“谁恨无香,试把花枝嗅。风微透,细熏锦袖,不止嘉州有。”(《点绛唇·嘉香海棠》)。
尽管明朝的志书早已明确乐山的海棠“微香”,但文人的笔墨也一点不吝啬,万历时在此任知州的袁子让专门写过《香国海棠赋》,通过不同角度赞美海棠,然后分别归结为:“妙在淡而不浓。妙在清而不浊。妙在和而不厉。妙在群而不俗。妙在结而不散。”其中一句“天下得与同靓丽之妆,而不得与共嗅味之盟。”可知晓乐山的海棠有香。过后来接班的知州李采也是不惜笔墨洋洋洒洒写了一首长诗叫《挺秀轩前海棠》,这里摘录几句:“闻道紫绵嘉独芳,有缘酌酒对新妆。风来袅袅柔枝弄,日近娟娟丽色扬。馥聘梅魁分胜韵,粗羞桃李占春光。晕肌宛若饶金琖,素缕偏宜映粉墙……淡烟轻锁帘生媚,细雨初经院度香……宇宙殊英谁擅美,氤氲佳气尔钟强……”尽管后来官员、文人也有吟赞嘉州海棠的,但都是凭以往的记载而非亲自感受。因为无论是宋朝王象之《嘉定府龙游县纪胜》,还是祝穆《嘉定府龙游县胜览》,对乐山海棠山都有这样的词条:海棠山,在石碑山之上,周围皆植海棠,花时太守赏宴处。
到了清朝,乐山海棠香国的名声还在,这是因为万历初的知州钟振在甘棠楼上(今桂花楼海棠湾边上)书有一匾“海棠香国”,过后的知州袁子让又在府署大门外立有海棠香国的坊,但实际的海棠既无香,树也少了,否则清朝府志不会用“旧称”二字。20世纪80年代,罗孟汀老先生考证后得出结论:“由此可见,作为观赏海棠,是始于唐,而盛显于宋,以后历代种植,吟咏不衰了。”(《海棠香国说海棠》)
垂丝海棠(罗莉 摄)
嘉州海棠是什么品种
嘉州海棠是什么品种?木本还是草本?春香还是秋香?在20世纪80年代初有过一次争论,争论者以罗孟汀、李又林、毛西旁、陈德忠等人为主,先为木本还是草本以及春香秋香争,后以是垂丝、西府还是贴梗争。几位先生各执一词,互抖证据,争得彬彬有礼,我则看得津津有味,盖因笔者年岁尚轻,储备不足,只有观战之份,没有插嘴之格。
其实,认真研读志书,是草本、木本,西府、贴梗,就一目了然了。无论府志县志,对嘉州香海棠的描述都基本一致:“海棠盛于蜀中,二月开花(春香也——笔者),初如胭脂点点,开则渐成缬晕,落则有若宿妆淡粉,其蒂长寸许,淡紫色,或三萼五萼成丛,其蕊如金粟,中有紫须,花落结子如梨。”今所有草本的海棠花,无有上述描写状,更不结子如梨。贴梗海棠既无淡粉,也无胭脂色,正是因为无“蒂长寸许”的那个花蒂才冠以“贴梗”之名。县志为此还专门有铁脚海棠(即贴梗的另称)的条目:“一名水梨子。花单瓣,水红色,最艳”,花单瓣、水红色的标签就无法入府志对应的香海棠描述,唯西府、垂丝恰是。因为这两种树木有“三萼五萼成丛”的花丛,因此,古人是说明白了的。难怪陆游要说:若使海棠根可移,扬州芍药应羞死。拿今我们所见之贴梗海棠的花与芍药比,无论如何也是羞不死芍药的。当然争一下也有好处,让嘉州人知道海棠香国的历史渊源。
到了1985年,乐山地级市设立,就市花、市树在社会上广泛征求意见,当时,笔者也有一篇文章《海棠香国市花非海棠莫属》刊于报上。1986年3月29日,乐山市人大常委会发布公告,海棠为市花,榕树为市树。只遗憾过后乐山沿街种的是小叶榕与贴梗海棠,好些年后才有黄葛树的种植(比如实验中学外的街上)。近几年,西府、垂丝海棠被人们追捧,大家误称其为“樱花”,其实它与樱花长得很像而已,花密而色粉,特别像樱花的叫西府,花疏而枝条长、花瓣靠蒂处略带紫色的称垂丝。虽然西府、垂丝与古人和志书上描写的高度一致,但今天的西府也好,垂丝也罢,全都无香了,原因成谜。
《海棠香国》(国画) 郭志全 作
嘉州海棠,今何不香?
嘉州海棠过去是香的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明万历三十年到乐山任知州的袁子让,在《香国海棠赋》中,每一段结尾都有一句概括性的抒情,什么不浓、不浊、不厉、不俗、不散,而之前必有一句起兴“吾知是花之香”。他在此任职九年,而万历三十九年成书的《嘉定州志》对海棠的描述就是“微香”。
不管微香浓香,香是在的,而今你是一点都闻不到香的,这也应证了林清玄的评判“香花无色,色花无香”。后来确实不香了,原因何在?至今是个谜。就如马桑,志书上讲“前明有作栋柱者,今则小不堪用”。我儿时见到的都是灌木,但也见过庙宇中不少大柱就是马桑,听我祖父讲,过去有士子赶考,被马桑挂烂衣裳,士子说:马桑,马桑,你长不大就要折腰。当时听如天书,今熟读志书,果然。
海棠呢?据20世纪罗孟汀老先生考证后推测,估计香海棠是西府、垂丝在自然中的一个变种,后人们不断培养,并用开花香的同属树作砧木进行嫁接,就此代代繁衍,于是香海棠便推广开来。好比现今风行的脆红李,也是偶然发现,人工培植,才有8月份可食的李子。香来自于人工培植之说较为可靠。明后四川战乱,人口急剧下降,人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,谁有心思侍花?因此罗老先生剖析,对于海棠的追捧“要有相当安定昌明的政治局面和富庶的经济条件”。笔者认为他的剖析是中肯的,元朝一代,你找不到志书不说,其文人的吟咏中难觅海棠的诗句就可见一斑。到清康熙年间,四川人口锐减,才有湖广填四川的诏令。据志书描述,当时田野荒芜,虎患食人,谁有心思种海棠?过后人工培植技术失传,后人尽以实生苗自然种植,于是,香的海棠就绝迹了。
2019年西府海棠正盛时,笔者在嘉州长卷发现一树间一枝头蜜蜂去得频,心生好奇,攀下枝头嗅那蜜蜂不断的花丛,果然有淡淡清香,如果有园林巧匠培之,难保不出几年又可重现香的海棠。由此可以得出结论,香海棠是人工培植的,因为历史的原因,人们为温饱而忽略精神层面的东西,于是香海棠培植技艺失传而消失。
近几十年的岁月也可以证明,在过去奔吃穿的年代,何有如今街道、公园开得笑容乱颤的海棠?正是这几十年改革开放,人们生活丰衣足食,那些花木才渐渐又回归到人们的生活当中。相信岁月的不断变好,终有一天,名实相符的“海棠香国”又会回到山清水秀的嘉州大地。
来源: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
文/图:汪 建
供稿:乐山市委党史和地方志研究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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