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·刘学光

• 2022-02-28 13:17:09 来源：腾讯网

送母亲回老家，因为修路，绕进了一个小村庄，无意间看到了一座老屋。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房子了，我停了下来，久久地注视着它——蓝转底座，土坯泥墙，蓝色小瓦，小小的一扇破窗，两扇已经腐朽的木门，一个墙角已经坍塌——它破败，它衰颓。

因为临街，若干年前老屋这里一定很热闹吧。那时，到饭点邻居们就会端着碗凑在一起边吃边聊。有的坐着马扎，更多地是直接蹲在地上。谁碗里有了好吃的，可能你一筷子我一筷子，一会碗底就空了。大口大口地啃着窝头，呲溜呲溜喝着玉米糊糊。嘴里虽然塞得满满的，说话一刻也不曾停下。大家热烈地聊着，李家添了丁，王家的儿子娶了新媳妇儿，东家的狗撵了西家的鸡……吃过早饭午饭，孩子们去上学，年轻力壮的去干活，留下年老的。老人们倚在墙上，眯着眼，晒着太阳。老人们沧桑的脸上满是安详，满是回忆。夜晚，老屋里点上一盏煤油灯。豆大的灯光虽然昏暗，但极具感召力，大人、小孩都聚集了过来，总有一个人是焦点，或讲故事，或聊见闻，一会儿哈哈大笑，一会儿拍手称快。孩子已经睡在母亲的怀里，老人已经在不停地打盹，主人一句“都散了吧，明天再拉（呱）”，大家很快就各回各家了。大家睡了，老屋也才睡了。

曾经的热闹已不再，曾经的荣光已不再。看着身旁起来的砖瓦儿子两层孙子，老屋替孩子们高兴，可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，甚至有些自卑——相较于孩子们的宽敞高大明亮华丽，老屋是如此的狭窄矮小昏暗破旧。老屋已经不再是人群的聚集地，只有逢年过节的的时候，小辈们来看望主人，才会有短暂难得的热闹。主人离开了，老屋就这样荒废了。

缺少了人气，加速了老屋的破败。风吹，日晒，雨淋。房前瓦上长了草。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来，在土坯墙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，就像老人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。也不知道何时，也没有人去在意，老屋的一角开始坍塌，就像一位耄耋老人，就等着油尽灯枯。它可以放心地离开，可它又不舍得离开，但它最终又不得不离开。

它放心不下它的儿孙，可儿孙们又很少去顾及它的感受，搬离得越来越远，只留下老屋孤零零的身影。老屋没有任何的怨言，它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，看着子孙们蓬勃地发展。它隐忍，它顽强。

面对早年的热闹热烈，老屋沉默；面对如今的荒芜冷落，老屋沉默。历经了人世沧桑冷暖，练就了老屋宠辱不惊。它静静地等着，等着自己消亡。我久久地凝望着老屋，虔诚地给它拍了一张照片——可能很快它就会完全倒塌，可能很快它就会被拆除，我想把它留在记忆里。地坛等了史铁生四百年，老屋肯定不是在等我——我们的相遇只是一个意外，这个小村庄都是我第一次路过，大概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，但我要把老屋记录下来。

看着老屋，我仿佛也看到了一群老人倚在墙上，眯着眼，晒着太阳。老人们沧桑的脸上满是安详，满是回忆……

作者简介：刘学光，菏泽人，高中语文教师，博山区作协副秘书长、淄博市作协会员。热爱教学，热爱文学，喜欢古诗词和散文创作。

壹点号博山区作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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