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光易逝,弹指间,沧海桑田。前尘旧事若风中揉碎的烟雨,散落天涯。而一些不肯隐退的记忆,何以经久的宛转在时光的眉间?最终可寻的痕迹,大多落于墨笺。或弥漫在书香里,或融入画卷中,以至于古时的情怀,在今朝得以延续。大朵大朵的墨花次第绽放,触动季节的风,拨动了岁月的琴弦,不息的吟唱,潺湲在流年。
一扇幽窗,一枚清月,一卷诗书,足以使人觅得一处怡情之所。月眸,水般清澈。蒙尘的世界,变得明净。轻柔的风,透过窗棂,传送淡淡的芬芳,那是月光下散发的味道:或是深山里的一林松翠,或是空谷间的一淙溪碧,或是荷塘中的一抹清韵,或是幽篁里的一缕琴音……缠绕在指间,融合在翻动的墨香里,此时,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,一切喧嚣不在,只有人景合一的雅境。
不能足步天下,却于此方寸之间,能感受山之巍峨,水之灵动。而最令人回味的,当是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的那份幽意。不去想王维当时是如何的淡泊明志,而这一《山居秋暝》中抒发的意境,已令人忘俗。雨霁后的松林,一尘不染,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之下,青翠欲滴;山雨汇成的股股清泉流淌于拾级而上的石板上,又顺着山涧蜿蜒而下,潺潺的音韵清脆悦耳。
月照之静,泉流之动,相衬出一种禅意的空灵。使人之心神变得纯净。耳边似有那一曲《山野幽居》久久回荡着,缓缓流泻的音律,若溪流穿过竹林、小桥,轻轻漾起荷风,环绕着山中居所,伴着晚归的渔舟,悠然其乐。诗,品之见画。“是诗家俊语,却入画三昧。”这是明代文坛盟主王世贞对王维的诗句“江流天地外,山色有无中。”的评价,也说明一首好诗,能让人看到一幅极美的画面,从而沉醉其中。
而一幅成功的画作,则墨韵成诗。皴擦晕染的灵动,浓淡间幻化的五彩,似与不似间气韵自成。那一笔墨色,便是一卷诗意,若江南的烟雨,让人充分想象的空间,朦朦胧胧、丝丝缕缕,萦绕在眉上心间。些许美好、些许憧憬,填充在水墨留白处,从而想起某一首、或某一句诗,回味良久,达到一种心灵的共鸣。
一直喜欢水墨画意境,尤其是水墨江南的那种入骨的情韵,画外有音,诗意无穷。那一帘如烟的细雨,氤氲着淡淡的花香,总会让人心中撑起一把油纸伞,凄迷了离愁别绪,而又赋予一份美好的希冀,想象着那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的生活该是多么闲适。而墨色中流溢的小桥、流水,更幽婉着多少动人的故事,惊鸿了多少诗卷词篇。
若那轮明月,依然娉婷在桥上,聆听着箫声,眸光在水面涟漪,映衬着夜泊的归帆。最倾心水墨江南中的那一袭莲韵,浓墨淡写间,一朵清姿,款款于烟波之上。风轻轻拂过,飘逸着淡淡的清香,想起耳熟能详的那一句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。”或许,水墨最能渲染出莲的清逸。
即便是墨中秋莲,也散发着别有池塘一种幽的意境。水润墨染的江南,是如此的温婉和清绝,叫人任何不沉醉。我知道,身在浮世,人不可能时常流连于诗情画意间,但是可以在墨意中,寻觅一所寄托心灵的幽居。在一袭墨香里,淡抒婉约,浓赋豪放,存一份本真,到老。逝去的是韶华,不老的是情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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