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 | 常红岩：馒头

• 2022-02-18 07:55:45 来源：腾讯网

馒头

文/常红岩

（网络图片）

前天去买馒头，那馒头刚刚出笼，热气蒸腾之间，恍若仙境，卖馒头的人时隐时现。

不禁想起小时候母亲蒸馒头时的场景，那时，刚刚解决温饱问题，到了年底，母亲要蒸出几锅的馒头，要经过许多的工序。

母亲把小麦从瓮里倒出来，然后用水漉洗几遍，把小麦盛放在一个大柳筐里，晾干。本来有些昏黄的小麦在阳光下闪着亮亮的黄色，像是一粒粒的金豆子。母亲在大柳筐里反复的翻动他们，手插在阳光下的麦堆里，暖暖的，滑滑的。

麦子晾干后，父亲把他们装入口袋，套上车，“咿咿吆吆”的送到附近的磨坊里，父亲要看着他们变成面粉。磨坊里的机器“嗡嗡”的轰鸣着，他们把母亲的小麦“哗啦”一声倒进去，洁白的面粉从一个圆筒里流出来，又重新回到父亲的口袋里。父亲小心的把他们装到车上，我坐在口袋上，烫烫的，像一块电热毯。

回到家，母亲把那些面粉单独存放起来，然后在一个黑瓷大盆里倒上水，搅拌着，加上面粉。面粉和水在母亲的手里逐渐成为一团，白白净净的，像是一团白釉瓷器，光洁的很。母亲用一个“盖垫”盖上，说是让面“醒一醒”。

过了一段时间，母亲掀起盖垫，那瓷器一般洁白的面粉变得温润起来。

母亲把他们放在一块面板上，两只胳膊用力的揉搓着。母亲低着头，胳膊时而弯曲，时而伸直，细密的汗珠就从母亲的额头沁出。母亲常说，这样做出的馒头才有味道。

母亲又把他们搓成一个个的“剂子”，那些细长的剂子像是一条条银色的小鱼。母亲从中间把他们截开，然后插在一个个细密的竹签上，他们又成为了一个个的宝塔。母亲弯着腰把他们放在锅里。

父亲在灶下点火，塞进硬柴。母亲说，男劳力烧得火有劲。我愿意看那火舌舔着锅底，还有灶间的温暖。锅上渐渐有热气升起，那些馒头在火和水的洗礼下，完成美丽的嬗变。

灶下的火渐渐熄灭，热气也飘散开来。不认字也不会看表的母亲一声“好了”，就去拾馒头了。

一掀锅盖，那些被压制的热气突然散开。母亲在灶边，就氤氲在这热气里，半隐半现的，我常常说，母亲就是仙女了。母亲捡拾着那些胖乎乎的馒头，小心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。

我常常会抓起一个，撕下一块，含在嘴里，浓浓的麦香就四散开来。

馒头温暖了我们，也占有了我们。眼前卖馒头的人竭力的宣传着，自己的馒头没有任何的添加剂，可我怎么也尝不到那麦香。

母亲的馒头就存在我最深的记忆里，一年年，一岁岁，永远也不会变。那馒头，不仅仅是面粉和水，而是爱，是我们对家最初的记忆。

【作者简介】常红岩 ，普通乡村教师，文学爱好者，工作之余，用文字记录生活，时有小文见诸报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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